“所以他就在瓷瓶上动手脚,放松沈渡的警惕。”潘驰如是道。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渡拿到了真的“破茧成蝶”的解药,自己也中了毒。
敌营,偷袭,解药。
这些词汇在潘驰的脑中旋转着,也就是说沈渡夜袭火蛾党是为救他被来罗敷和莫谦之算计中毒,而现在昏迷不醒,导致朱颜形容憔悴。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潘驰到底心头生出些愧疚来,在跟随朱颜见到躺在床上昏死过去的沈渡时候,那种愧疚与敬佩交织的情感在他心头激荡,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沈渡一直不满吃醋他亲近朱颜,却愿意为了博朱颜一笑冒险独闯敌营为他拿解药。
是真汉子无疑。
将朱颜带至书房,潘驰来回踱步,见朱颜了无生机,焦灼难当毫无办法。
“你好歹吃点东西啊。”
朱颜毫无反应,宛若行尸走肉。
潘驰一咬牙一跺脚,抬手抹了脸一把,将方才悲伤的情绪隐藏,故意道:
“他要是真死了,你可就自由了啊。”
“到时候我带着你远走天涯也没人管。”
朱颜瞧了眼那张被揉皱的信纸。
得不到回应,潘驰笑的有些勉强:“怎么?得到自由了还不高兴啊。”
朱颜眼皮掀了掀,没有回应。
沉默充斥在他们之间,他瞥见朱颜对着那张信纸一撇嘴,似乎又要哭了。
“别,别哭啊。”
他见过无数女人哭,那些女人皆因倾心与他舍不得他离去,或哭的凄凄惨惨,或哭的梨花带雨,或哭的清清浅浅,或哭的缠缠绵绵,可从未见过有哪一女子如朱颜这般,伤心绝望到无识无觉,哭的无声无息。
潘驰手忙脚乱,想要像以前对待那些女子一样抬手给她拭泪,告诉她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可他做不到。
火蛾党49
最终把悬在空中的手收回,见朱颜自己擦掉汹涌的泪水,平静下来,潘驰才又笑起来。
只是这次的笑不是方才那样故作没心没肺的笑,而是十分勉强的笑,甚至很无奈。
“你动真心了。”
潘驰用最平淡的语气道出自自己醒来后最无法接受的事实。
朱颜望着他,平静道:“他是我夫君。”
屋内的氛围一时变得萎靡沉重,潘驰被她眼神所迫,将眼挪至窗外,想要分散一点思绪,可还是不行。
纵然他嘻笑半生,可这次当真动了心,可动了心却收不回,好不甘心。
“动真心也没办法,只能当寡妇了。”潘驰故意道,还故作可惜地叹气,却遭到一记白眼。
“沈渡不会死。”朱颜斩钉截铁。
见朱颜总算有了除悲伤以外的表情,他长舒一口气,可心底的悲伤却压製不住,狠掐了自己一把,潘驰将所有情绪逼回去,欠打道:
“死了也没事,念在沈渡救我一命,我会好好照顾你,叫你做不成寡妇。”
没有得到回应,他悄悄瞥一眼朱颜。
只见她正在蓄力一般。
“沈渡中毒昏迷,生死不知,你却在这里咒他死。”
“便是你当初中毒,他也未曾这般咒你。”
“亏得你是文武状元,原来也就这般毫无教养,不感念恩德。”
“这么些年隻知游山玩水四处行乐,欠下的风流债恐怕是下辈子还不完,你能比得上沈渡一根手指头吗?”
潘驰没恼,笑嘻嘻看涨红了脸指着他鼻头骂人的朱颜,见朱颜怒瞪他,才收敛了笑,摸摸鼻子。
“也没有这么难堪吧。”他小声地说着。
“哦,”朱颜反问,“那不知潘公子哪里及得上我夫君的。”
潘驰故作思考状,想了许久,他灵光一现,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向朱颜。
“也不是没优势嘛,”潘驰言,眼斜睨朱颜,做纨绔状,“至少我命好活得久,以后也能多照顾你些。”
这个潘驰,嘴巴欠打人欠揍。
朱颜本就担忧沈渡,被潘驰这么一吓,顿觉得沈渡要死了,可潘驰还活蹦乱跳,一时间,眼泪犹如决堤的河坝。
潘驰彻底没辙,隻好耐心地哄:
“别哭了,你看有我这个文武状元,还有你这个精通断案验尸的都官令史,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这话没能让朱颜止住泪水,反倒哭的更凶。
被泪水哽咽,朱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否则早就将他一顿臭骂。
看朱颜又被自己惹哭,潘驰有些泄气:“一定有办法的。”
他想了许久,将那方被揉皱的信纸展开看了,又走至一旁看甘南道的地图图形,几番思索,皱眉憋出一句:“你方才说沈渡中的可能是西域的毒,你过来瞧,怎得火蛾党的这些东西都和西域有关。”
这大概是潘驰醒来说的最靠谱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