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寻常的八品官服未染尘埃,难道是面上沾上了东西?
朱颜胡乱摸了把脸,也没见有什么奇怪,遂硬着头皮迎视过去:“吃饱了?”
沈渡微愣,错愕低头看了眼饭菜,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低头专心吃起来。
这……
不好好吃饭看她能看饱吗?朱颜嘀咕,全数进了沈渡耳里。
“咳咳咳……”沈渡喝口水,嗔怪瞪她一眼,埋首吃饭,再不理她。
这……
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呢。
饭毕,沈渡摁住朱颜,自行收拾了碗筷,约莫半个时辰,端进来一壶茶,倒给朱颜一杯:“喝一点解腻。”
朱颜接过来喝一口:“适才你所说通过莫谦之找来罗敷,是否可行?”
原来还是记挂潘驰。
沈渡深眸微哂,有些失落,朱颜一见,急忙自说自话:“如今莫谦之率人围城,甘南道又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火蛾党半面鬼们,你是一军统帅,万不可让你去冒险,还是我去吧。”
原来是在想这个。
沈渡端起面前茶杯轻呷了一口,分析道:“我已叫人往孟州等城送信,京城援军七日该到了,营州城外多奇石山林,虽说利于他们隐藏,但同样也难攻进来,只要守到援军到便可。”
“至于来罗敷,”沈渡看一眼朱颜,“怕是要用些手段才可。”
“不愧是内卫府的大阁领,果然是足智多谋。”朱颜面上现出喜悦来,拍掌称快,主动站起替沈渡蓄茶水,笑盈盈桃脸泛粉,也不知道是为潘驰终于能得救喜悦,还是真的为他智慧开怀。
在沈渡看来,那喜悦根本就没有后者存在,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倏然一个问题从脑海里冒出,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如果……半面鬼屠城那日,是我上了城墙与纪大福周旋,是我中了‘破茧成蝶’这毒,你待要如何?”
火蛾党23
水潺潺流下,朱颜愣神,她没听错吧?
见她许久不回答,沈渡倾身过来,急道:“夫人也会亲自照料我吗?也会这般为了我茶饭不思不顾性命找寻解药吗?也会对着我送你的物件神思不属吗?”
朱颜张嘴,微一想又闭上嘴巴。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沈渡太不对劲了,从何时开始不对劲的呢?
下一瞬,沈渡那张除了冰冷无可挑剔的脸便挡住自己的视线,深邃到望不到边际的眼神令她断了思考。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好像就在眼前,笑的暖暖的充满力量,就像从来没有改变过一般。
她的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如果可以看见自己的脸,她敢打赌现在的自己恐怕连耳根都已经泛红。
该死。
几次试图发出声音,可是都被对方清浅的呼吸给打住。
下意识,朱颜伸出手来推开沈渡,不敢再这么和他对视:“你这模样一看就是男儿身,扮不了女人,更别提和纪大福周旋了。”
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忽略所有的问题,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只是这回答可不是沈渡期待的。
他倒是明白了,问朱颜这些问题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没趣。
于是,肉眼可见沈渡的脸色变得阴翳,朱颜一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本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沈渡突然打断。
“朱颜……”缓缓挑起下巴,沈渡觉得该做点什么。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这个样子,怕不是吃醋了?
朱颜顾不得这些,捂住自己的唇,又伸另一隻手捂沈渡的,慌张又无措,接下来两隻手都被沈渡抓牢,避无可避。
朱颜警铃大作,疾呼:“纪大福。”
“沈渡,咱们把纪大福忘了。”
这些日子里忙着王不醉和莫谦之的事情,竟是把他给忘记了。
“记得吗?他还在牢里关着呢,”朱颜挣扎几下,泄气,“沈渡,我不愿,你非要强逼么?”
这个女人。
沈渡一点兴致也被这话堵的消散,甩了她手,起身出门。
怎么瞧着,都有些暴躁。
朱颜默默笑了笑,跟着起身追到沈渡身旁,一起朝着牢狱走去。
但愿这个剩下的广春堂的爪牙能够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吧。
——
还未等见到纪大福其人,便听见了一小串的歌声。
朱颜记得这是纪大福的声音,屠城那日,城墙上周旋半日,他的声音,朱颜实忘不掉。
听见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纪大福停下颂歌,全无之前对这两人的慌乱,看起来十分的悠闲轻松。
对他而来,实没有挣扎的想法,广春堂被抄没,王不醉也死了,现在的他就是个身陷囹圄的将死之徒。
只要面前的哪个有点不乐意了,他的人头可就咕噜咕噜地掉地上了,他杀妻之仇已报,本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