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锐言瘪瘪嘴,兴致缺缺:“你说呢。”这态度真扫兴,柳絮宁没再搭理她,抽出两根递给王锦宜。王锦宜:“谢谢。”海滩边,烟花一桶接一桶。黑蓝交接的天空下,有人的黑影像夜间出动的动物,窜来窜去地点燃烟花。一束接一束的烟花气势十足地朝天空迸发,又在夜幕之间轻盈地绽放。手中仙女棒的流光与漫天的绚烂色彩相比逊色许多。“砰——”青城明文规定外环线外区域才可以燃放烟花,老宅虽然在外环线外,但梁继衷许芳华年纪大了,看过便做算数,加上每年过年会有诸多远亲近邻亦或是同行好友来拜访,家长带着孩子,年龄或大或小,小的害怕烟花总会不知疲倦地放声大哭,大的又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柳絮宁不尴不尬地怀揣着对烟花的喜欢,埋入心底的寂海,让它在沉闷的海底爆开。柳絮宁仰头看着走马灯般在她视线里滑过的彩影,心也跟着巨大的声音雀跃地跳着。“砰砰——”又一束烟花炸起。一束比一束热烈、漂亮、盛大。柳絮宁下意识回头:“哥,你看——”宽阔的视野之中,没有她口中的人。她有些懵,他没跟过来吗?她寻找着梁恪言的身影,也有人就这么盯着她被长发缠绕的脸。梁锐言平静地看着她,半晌,笑了笑,不知何故渗出汗液的掌心摁住她的后脖颈,而后手臂顺势环绕过她的细颈,带着她的身体往自己胸前压。柳絮宁猝不及防地呆住,仙女棒还在她手间丝丝燃着。她下意识伸长手臂,让那微弱的花火离自己和梁锐言远一点。“你干什……”他的脸压下来,五官凑近,无一丝温度的双眼紧紧攥住她的眼神:“说了不要叫我哥哥,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我们柳絮宁。”有些东西已经到了临界点,柳絮宁浑身上下竖起被冒犯的利刺。空白的脑海中,只有梁恪言的那句话,浑身僵硬之中,圈在他怀里的手肘蠢蠢欲动。王锦宜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她自认自己不算是个正常人,但此刻还是觉得梁锐言很可怕——在所有与柳絮宁有关的事情上。那蠢蠢欲动的手肘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又归于平静。——因为梁锐言松开了她。刚刚的一切快得像是一场海市蜃楼。她竭力地压着怒意:“我刚才没有叫你。”梁锐言置若罔闻,拿起一根全新的烟火棒:“还玩吗?再给你点一根。”柳絮宁几近咬牙切齿地重复:“梁锐言,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我刚才没有在——”“嗯嗯嗯嗯!”他重重点头,大梦初醒般,又挂上那个熟悉又欠揍的笑,“烟花声好大,听错了。还玩吗?再给你点一根。”再喜欢的东西也毫无兴致了。柳絮宁用力地捏紧自己的手,指甲掐进肉里得以长久清醒,她摇摇头:“你玩吧。我困了,先回去了。”梁锐言盯着她的背影,步伐坚决,越走越快。被梁安成发现自己做的手脚这件事并不奇怪,如果他现在还不能发现端倪,那这么多年叱咤商场的经历也只能配以不及格的分数。“梁恪言,我是你爹!你有的什么不是我给的?胆子大了敢在背后算计老子!以后我的什么不是你的?你现在就等不及了是吗!”梁安成的怒斥和那个放在书桌上的烟灰缸一起落在梁恪言的额头。他闷声不吭。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都得给他让路。梁安成一个人的独角戏唱累了,他额头冒汗,最后捂着胸口让他滚出去。梁恪言看着他,还是问:“爸,你还好吗?”这道担忧如今看来更像是胜者的嘲讽,所以不出意外地换来父亲一句更暴怒的“滚”。出门时,他与乔文忠撞上,看模样应该是在门口等了很久。看见梁恪言,他一时没摆正情绪,眼里的阴怨一闪而过。梁恪言笑了笑,朝他礼貌地点头,叫了声乔叔。乔文忠心中万般无奈地叹气。也是真低估了他,此时此刻,乔文忠才明白,应该早早地站位于他的身后才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夹着尾巴做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