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头疼地捏着额角。太奇怪了,头很疼,疼得几乎很难维持现在的平静。可一看到那孩子有些难过的表情,他似乎也有点难过。可完全说不通。他不认识这个孩子,却和他发生了关系。他竟然和一个alpha搞在了一起……这怎么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裴歌。”林舟关了房间的总控灯,一瞬间陷入漆黑。他旁若无人地解开浴巾,披上一件雪白的浴袍走到落地窗前蜷缩地坐下。明亮灿烂的灯海映入眼帘,东京的夜繁华从不平静,警车的鸣笛声刺穿空气由远及近。“先生如果不相信我,就看看大衣口袋里的口袋本吧。那是你留给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的字迹才能确信。”林舟回头,情绪冷静到连他自己都不曾预料。他料想过先生的记忆还会再次倒退,因为水月神音也给他打过预防针。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好像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又好像即使准备了也毫无用处。林舟垂眸,脚边是一杯倒好的清酒。他其实不应该再喝了,再喝就真的会醉了。可他有点失控。看似平静的情绪,只是在借助酒精而得以压制,望着那双陌生的眼,他就忍不住难过。裴歌走到房间的角落,从大衣的口袋里找到了小巧又精致的笔记本。这个口袋本非常新,一看就知道买来使用的时间很短。他翻着读完了自己写下的笔记,抬眼就看到了落地窗前蜷缩成一团的年轻少年。“……抱歉。”裴歌在他的身边坐下,把口袋本放在一旁。他想伸手摸摸那孩子的脑袋,但手伸到一半就顿住了。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和一个alpha这么亲密的时刻。裴歌下意识地垂下眼,避开了和林舟的对视。林舟笑了下:“我叫林舟。没关系的,先生总有痊愈的时候,总会有那一天的。”裴歌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我去沙发上睡。晚安,林舟。”林舟点头,抱了额外的一床被子,叠得整齐放到沙发上。他赤足经过裴歌的时候,偏头朝他很乖地笑了,轻轻说:“晚安,先生。祝您今晚有个好梦。”说完这句话,林舟就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安静地闭上了眼。裴歌注视着那孩子,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林舟的那句“好梦”成了阻碍他入眠的源头,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林舟的脸。看着那么难过。即使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惹他伤心了。可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无法说出口。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八岁。十八岁时候的他,几乎很少和alpha相处。既是畏惧也是厌恶,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就变成了习惯性的拒绝。高中时代的他时常是学校的焦点。很少和其他人说话,不论是beta还是alpha都是如此。只有面对同性别的oga,他的态度才会好一些。oga们觉得他很好相处,而alpha却觉得他是最难追的。
性格清冷高傲,习惯独来独往。即使拒绝了alpha的追求,那些被荷尔蒙所驱使的家伙也会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被信息素所cao控,因为他而爆发了易感期的alpha在他眼中,比动物都不如。裴歌赤足踩在地毯上,在林舟的身旁坐下,俯身想给这孩子塞一下被子。东京的冬季寒冷,暖气虽然开得很足,但他还是担心林舟着凉。以他对自己的了解,那篇笔记的确是他自己一笔一画写下的。文字间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好像自己就会伤害到林舟一样。“……这算是初恋么?”裴歌低声说。床上卷着被子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脸颊埋在柔软的被子里,眼睫湿漉漉的,哪怕睡着了却还是紧皱着眉,像是在梦里被人欺负了似的。如果不是放不下心过来看了一眼,裴歌也很难发现这孩子无意识地崩溃。被熟稔的气息包围,明明不是信息素,仅仅只是体香,却比所谓的信息素更好的安抚了alpha。裴歌叹气,跟着钻进了被窝,枕着同一个枕头。在他的印象里,这应该是第一次和一个alpha这样亲密接触。但身体的反应却不会觉得恶心,反而紧绷着的情绪也得到了短暂放松。萦绕在鼻尖的香气犹如无法看见的魔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的瞬间,眼皮也疲惫地耷拉下来。裴歌眨了眨眼,疲倦如潮水,漩涡般将他卷入其中。原来他真的不会再失眠了。裴歌困顿地想,如果这是alpha的信息素,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闻的香气。如果是体香……那就会是真正的独一无二。林舟意识到他在做清醒梦的时候,竟然是因为身处在高中的校园里。班主任卢老师变成了语文老师,却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怎么学好英语语法。白萤不是他们班的班长,而是担任语文科代表,总是穿着纯色的白裙子,在阳光下坐在学校的长椅上读着《倾城之恋》。陆文泽则是从小混混变成了暗恋她的纯情少年,手里拿着买来的热奶茶往女孩的身边凑过去。而现实中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现实的白萤暗恋了他三年,陆文泽也找了他三年麻烦。之所以意识到这是清醒梦,是因为在这场梦中闯进来了本不应出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