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黛走进浴室,打开花洒,让热水浇淋酸软无力的身躯,慢慢找回正常思考的能力。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贺杭套上皱巴巴的白衬衣,穿好浅灰色的平角内裤,弯腰收拾散落在床边的避孕套。
没有沉黛的帮助,他分不清正反,第一回的时候戴错,直到滑落才意识到不对,手忙脚乱地纠正过来。
他也不懂得打结,这会儿柔软的羊羔绒地毯上沾满秽物,硬结成不规则的斑块,散发出石楠花的气味。
地毯是沉黛买的,应该好好珍惜。
要怎么打理,才能恢复如初呢?
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看见浑身水气的沉黛从浴室出来,这才如梦方醒,局促地站起身。
沉黛尴尬得要命,潦草吹干头发,将手机装进包里,换好鞋就往外跑。
“黛黛!”贺杭及时拦住她,把备用钥匙硬塞过去,“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我这里没有别人,你随时可以过来。”
他顿了顿,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补充道:“等你离婚,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他已经想清楚——
让沉黛结一次婚也好,等她看清婚姻的真面目,意识到除他以外的男人全都庸俗无趣,动机不纯,她就会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重新回到他身边。
再说,只是假结婚而已,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
沉黛瞪向贺杭:“还没结婚,你就咒我离婚,咱俩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
说到这儿,她想起他提过的“女朋友”,脸颊微红,把包里的请柬掏出来,想要摔到他身上,又下不去手,只能干巴巴地放狠话:“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好多人都觉得我们很相配!等婚礼那天,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贺杭捏着红底烫金的请柬,不肯往上面看哪怕一眼,说话一针见血:“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他。”
不然的话,他再怎么费尽心机,也不可能把她骗上床。
沉黛被贺杭说得哑口无言,用力推开他,重重摔上门,因着心虚,平底凉鞋在光滑的瓷砖上跺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感官的愉悦渐渐消退,相对应的,出轨的愧疚变得强烈。
她坐在星巴克,看着顾续明打来的两通未接来电,不知道要不要回过去,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足够厚的脸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他继续培养感情。
要不……要不算了吧?
像贺杭所说,她确实还没有喜欢上顾续明——她对大块头的男人有着本能的抗拒,就算对方温和又绅士,还是会在某些时刻感到不安。
可她又不想回到原点,继续跟贺杭没有结果地纠缠下去。
正胡思乱想着,第三通电话打了过来。
“……喂?”沉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些干涩,“续明,我昨晚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
她咬咬牙,打算把真相和盘托出,再诚恳地道歉,和他协商怎么解除婚约。
“这几天太累,很早就睡了,对吧?”顾续明打断她的话,帮她找好借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和愉悦,“黛黛,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带你看看我们的婚房。”
“我……”沉黛张了张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被他一打岔,散了个精光。
她迟疑着报出地址。
四十分钟后,沉黛跟着顾续明走进当地有名的高档小区,看着一栋又一栋被花木簇拥着的联排别墅,几乎目不暇接。
“这边的私密性没有顾叔叔那边的别墅好,优点是离公司比较近,路上也不堵车。”顾续明见沉黛在湖边驻足,注意力被色彩斑斓的锦鲤吸引,耐心地停下来等她,“黛黛,委屈你了。”
“这叫什么委屈?”沉黛虽然被富养长大,还是对他的雄厚财力表露出些许惊讶,“环境这么好,治安也好,住在这里应该会很舒服。”
顾续明向沉黛介绍小区的布局:“这边是个小花园,那边是健身场地,有高尔夫球场、网球场,还有两个游泳池,再往那边是幼儿园……我们的房子是第九幢,就在那个方向,看到没有?一楼有车库,车可以直接开过去,三楼有露台,到时候好好布置布置,种一些你喜欢的花……”
他带着她进入别墅内部,一个面善的阿姨走上来迎接:“顾先生、顾太太早。”
沉黛被她叫得脸红,还没来得及否认,便被顾续明打断:“这是何阿姨,在我们家做了很多年,负责整理家务、打扫卫生,有时候也会帮我处理一些琐事。”
“何阿姨,你好。”沉黛对何阿姨笑了笑,打量四周时,为顾续明的出色品位感到吃惊。
别墅的装潢和她想象中的富丽奢华不同,采用极简风格,又充斥着浓浓的艺术气息,许多细节设计得很精巧,兼顾美观与实用。
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有大雨中撑着伞的女人背影、雨后的荷塘,还有积水倒映出的霓虹灯,看起来湿漉漉的,和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