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法学都挺不错。”
许芳菲诧异:“你还知道这些呀?”有时真觉得,这人哪里像个古惑仔混子,分明见识渊博,出口成章,满肚子都是墨水。
郑西野答:“都是听人说的。”
“哦。”她点点头。
“想没想过当个老师?律师?或者医务工作者。”
“都没想过。不过也都可以考虑看看。”
……
你一句我一句,在这个许芳菲生命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他们漫无目的地闲聊。
“其实如果你真想报军校,也挺好的。”忽的,郑西野如是说。
许芳菲愣住,惊讶于他前后态度的转变。
她迟疑地说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军装不好穿,不建议我去挑这么沉重的担子吗。”
“之前觉得你很脆弱,像朵弱不禁风的花儿。”郑西野黑色眼睛盯着她,语气淡漠安静,而又诚挚:“后来发现,你这朵小花是开在蛮荒荆棘里的,远比我想象中顽强。”
听完这番话,许芳菲脸又是一热。她有点开心地问他:“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郑西野莞尔:“当然。”
心头一丝欣然泛起浪花,看着他嘴角的浅笑,许芳菲只觉头顶的夜空都明亮起来。她弯起唇,又有点困惑:“感觉你对军校军人、理想信仰什么的,好像很有自己的见解。你说的很多话,也很触动人。”
郑西野眉峰微挑:“我不应该有这些见解?”
“……不是。”许芳菲垂眸,想了想,在心里认真组织着语言,“我是说,我很好奇,你这些见解都是哪里来的。总不会又是夜市摊那些书里看的吧?”
这一次,郑西野半晌都没有出声。
夜空无星无月,仙人执笔泼墨,将整个夜晚和他的眉眼染黑。
良久良久,郑西野终于开口,对她说:“我妈是个军人,因公牺牲,二等功烈士。”
短短一句话,竟令许芳菲惊愕到无言。
难怪。
难怪他妈妈能说出“迷茫动摇时,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这句话。
一个烈士,早已用生命将“信仰”二字染成了红色。鲜艳夺目,永垂不朽。
片刻,许芳菲的大脑终于从极度震惊中恢复运转。她吃力地消化着这个信息,更感到无法理解了,“你妈妈是烈士,那你为什么会……”
话音未落,对上郑西野讳莫如深的眼,她一顿,咽下了后半截未出口的话语。
四周唯余一片死静。
好一会儿,郑西野视线从她身上离开,遥望向头顶的夜空。他喝了一口汽水,语气懒漫,道:“是不是想问,我妈是烈士,我为什么会是一摊烂泥。”
许芳菲怕他误解,慌张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肯定有你的苦衷。”
郑西野毫无所谓地懒笑,摆摆手,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稍顿几秒,接着又非常随意地说:“对了。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提前跟你说一声。”
许芳菲起先都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问他:“又要出远门吗?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郑西野:“这次不回来了。”
“……”
已经是深夜。一阵风起,吹散了云,只一刻,如墨的天色献出繁星与月,整片天空豁然被点亮,蔓开无尽奇诡。
“想去军校就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好好念书,好好长大。”
那个男人仍是初见时那副懒倦又几分颓痞的姿态,一条大长腿悬空,头靠窗框,悠远地凝视她,道:“希卿生羽翼,一化北冥鱼。1”
这一夜,许芳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境的时间跨度很大,像是场黑白色调的老电影,将她儿时的所有记忆串联起来。画面斑驳陈旧,一幕幕闪现,长久地定格在一个孤灯飘摇的雨夜。
阴冷小巷中,男人的背影挺拔而利落,像是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祇,坚定不移挡在她身前,为她遮去头顶风雨。
骤然间场景变化,是他懒懒一笑,对她说:“希卿生羽翼,一化北冥鱼。1”
……
梦的最后,是一阵敲门声将许芳菲从睡梦中唤醒——
砰砰。
老房子隔音本就不佳,加上许芳菲家的卧室装的都是最老式的木板门,几乎没有阻断声波的效果。敲门声响了没几下,她便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顶着鸡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迷糊间听见妈妈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含笑问:“你好,请问是乔慧兰女士吗?”
“对我是。”妈妈明显有点困惑,“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