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孃孃那接下你爸的电话吧。”
禾禾一听爸爸打电话来了,像个小火箭似的冲到一楼。
禾禾拿起话筒,喘着粗气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快过生日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儿软糯的声音,江晟皱着的眉头松开些,“放心吧,你生日之前我肯定回去。你妈妈呢?”
禾禾松了口气,语气欢快起来:“妈妈在帮我粘凉鞋!爸爸,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告诉妈妈。”
江晟一时语塞,他打这个电话本来想跟钟卉说下妹妹的事,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半晌他开口道:“也没什么事,爸爸就是想你了。”
禾禾“哦”了一声,邻居家的电视机已经在唱“悠悠岁月,长长的河”了。
禾禾急了:“爸爸,我也想你!好了,我要回家看封神榜了,不跟你说了!”
江晟愣住,电视机他走之忘了修,“家里电视机什么时候修好了?”
禾禾:“今天修好的,妈妈找杨叔叔修好的。”
江晟松开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杨叔叔?哪个杨叔叔?”
电话线那头传来嘟嘟声,禾禾已经挂断电话了。
三班倒
钟卉扎拖把的技术越来越好,从一开始一天能扎几十个拖把,到现在一天能扎二百多个。
刘工通过工商部门,联系到了一批个体商户。国棉厂生产的拖把,自然是有保证的,很快第一批拖把便销售一空。
有个体商户见国棉厂的拖把销量不错,便找上门来要批发废旧零头布料,一买就是几吨。厂领导见能创收,恨不得赶快打包卖出去。
就在质检部同事如火如荼地搞“三产”的时候,厂里突然下发通知:为了响应上头减产压锭的号召,要关掉一部分机器,从下个月jsg开始取消实行了十几年的“四班三运转”,重新恢复“三班倒”制度。
消息一出,工人们炸了锅:这是南霸天反攻倒算回来了!
当年纺织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为了纺织工人的健康考虑,国家实行“四班三运转”。这突然又回到“三班倒”算咋回事?
“三班倒”上夜班的班组要连上一个星期的夜班,到了周末轮换的时候,又要倒紧班上中班,满打满算只有8个小时候休息。对于上班8个小时要来回不停走动的女工们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有工人向上头抱怨,被车间主任当场怼回来了:“厂里没订单,三班倒都快排不满,有活干就不错了!”
工人们一听也不说话了,这年月手停口停,辛苦点总比没活干强吧。
车间都开始“三班倒”了,质检部自然也跟着调整。原来的班组打散,四班人马变成三班人马。钟卉跟着班组一起轮转,很快就轮到上夜班了。
以前在细纱车间,钟卉最不喜欢上夜班,后半个班头太难熬了,尤其快天亮那阵子最犯困。眼皮直打架,一合眼站着都能睡着,被值班长逮到还要扣钱。
在质检部,工作强度比细纱车间要小很多,夜班也不轻松。只有凌晨三点半半个小时休息吃饭的时间。
上夜班钟卉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这次不一样,大人不想吃,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她煮了个鸡蛋,就着粥和馒头一起吃了。
刚吃两口,发现隔壁工位的李爱娣坐在那睡着了,头埋在双臂间小鸡啄米般一栽一栽的,饭盒里的菜饭一动未动放在桌上。
等钟卉将饭吃完,休息时间已经结束。李爱娣还在睡,她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夜班厂领导会各个部门转悠,说是安全生产监督,其实就看谁在掉链子,谁在偷懒。一旦发现不仅刘工要挨批,打瞌睡的还要扣工资。
钟卉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道:“爱娣!”
李爱娣在睡梦中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捂着胸口拍了钟卉一下,“吓死我了!我以为检查组来了!”
钟卉也困,以前在细纱车间上夜班困了都是靠嚼干辣椒,嚼完几个干辣椒瞌睡也就醒了。
“你要不要试试?”钟卉看李爱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拿出几个干辣椒递给她:“困得受不了的时候来一点。”
“不用不用!”李爱娣毫不犹豫地拒绝,“酸儿辣女!这要是酸萝卜我可以来一点!”
现在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李爱娣和老公想儿子想得紧。
钟卉低头嚼着干辣椒。这辈子能当回母亲,她已经心满意足。至于是儿子还是女儿,对她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
李爱娣不知道钟卉也怀孕了,跟她抱怨道:“我老公说了,这一胎要是个女儿,那必须再生个二胎。哪怕开除罚款也要生!”
钟卉没吱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小腹。现在她只有一个心愿:希望禾禾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健康地长大成人。
几个男同事困得受不了,一起出去抽烟醒瞌睡。李爱娣听到动静,也拽着钟卉起来:“走,你陪我去外头散会步!细纱车间那些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