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对着自己咆哮,然后将铁门拉下。
『原来是那时候。』居应仁看着自己。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在这里找一本字典勘比大海捞针。』居应仁走近十岁的自己,说道。
想当然尔,她是听不见的。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居应仁找得累了,事实上她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地方没有翻找,更不确定在那些已经翻过的纸箱中有没有英文字典的身影。
只单单依靠门口那盏乎明乎暗的微弱灯光,根本找不到什么东西,外加这间杂物室很宽敞,越是往内走,越是看不清。
然后,十岁的她靠坐在一旁。
她满身大汗。
『你还好吗?』居应仁坐在自己身边。
十岁的居应仁把玩着手指,方才她寻找字典的时候,手掌不慎被破掉的玻璃杯划伤。
她看着自己的手,伤口不浅,温热的鲜血缓缓流下。
『滴---答---滴---』
她高举右手,血从掌心向下落,打在地板上,在这落针可闻的暗室,清晰得令人害怕。
『原来是这个时候。』居应仁恍然大悟的笑了。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的时候会想办法让自己受伤。
好像只要专注在那小小的伤口上,不安定的心脏就能稍稍分散注意力,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怕痛、但更怕黑。
『爸爸…这里好暗…』当居应仁终于想通了自己的行径,她看见坐在身旁的自己说道。
她微愣,是不记得九年前被关在这里的自己,有说过这段话。
『爸爸---爸爸---这里好暗---!』她站起身,跑向铁门。
『碰---碰---碰---』她不断敲打、不断拍打铁门。
她看见铁门上印下血渍,那是来自居应仁掌心的伤口。
『我要出去---!爸爸---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居应仁失去了理智,声音是哀嚎。
『够了!』居应仁看不下去,伸手抓住十岁的自己。
『你爸已经死了!』她对着自己吼道。
她与自己对视,本该看不见她的她,此际望着自己。
『你为什么不求救?』她听见十岁的自己问道。
『居应仁,你为什么不求救?』
为什么不求救?
居应仁愣住。
她记得自己曾经被关在杂物室里,却不记得自己向外呼喊。
不是忘记了,是根本没有做过。
『你怕痛、也怕黑,不是吗?』十岁的她看着长大后的自己。
『不怕了,已经不怕了。』居应仁松开紧抓着对方的手。
『为什么?』十岁的她问。
『被关了好多次、受伤了好多次,你会习惯的,习惯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这里,会痛吗?』居应仁将十岁的她的右手掌心摊开,看着那道伤痕,经过方才那般刺激,此际伤口更加骇人了。
『这里,会痛吗?』十岁的她,将右手贴上自己胸口,问道。
会痛吗?
『我…』居应仁顿时答不出话。
『会痛吗?』她又在问了一次。
「应仁、应仁。」她睁开双眼,看见单笖茗担忧的轻抚自己后背。
「你还好吗?」她问。
「怎么了?」居应仁反应不过来,看了眼手錶,清晨四点三十七分。
「你一直在冒冷汗、发抖,还哭了。」单笖茗伸手抹去居应仁脸颊上的泪水,将她紧拥在自己怀里。
「做噩梦了?」
居应仁的心脏尚未平静。
「算是吧。」她说。
「没事了。」单笖茗顺着她后发。
居应仁没有说话。
单笖茗也没有说,她听见了。
居应仁喊着…让我出去。
回想起居应仁也曾经说过类似的梦话,上次她喊着「让我进去」。
和今天这件事联想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点关连性,之前问居应仁究竟梦到了什么,她说被追杀,那这一次呢?
单笖茗想着,她是睡不着了。
事隔三日,单笖茗没有过问,居应仁更是不会提起。
「应仁,我明天去你家读会计,好吗?」柯芸涵问道。
「喔,好啊。」居应仁爽快答应,单笖茗也挺喜欢柯芸涵的,她总说柯芸涵是小天使。
她没有和她说过,她曾经喜欢过她。
她戴上安全帽,准备出发去面试。
已经失业三天,她不能再继续安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