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电话后，话题却没有就此打住。

隔壁那位支手撑着下巴，眼眸仍然饶有兴致，凝了凝我片刻，兀自理出个结论。「她其实很爱你。」

「有吗？」

我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但其实专注力早就全部摆在了吃食上面，先是谨慎地吸了一口带劲麵条，再仔细地嚐上一口汤底，哇，这也太好喝了吧，原本带有辛香的呛辣汤头加进起司之后，彷彿起了什么惊人的化学变化似的，口感不仅解辣、就连味觉的层次都整体提升、更显浓郁了。

我整个人沉浸在美味的世界里，久久无法自拔，突然发现隔壁那位好整以暇的眼睛还没挪走，我清了清喉咙，敛起贪婪的表情，正声问他，「那请问您从哪里判断出来的？我还真想听看看您精闢的论点。」

「她应该是真的很爱你，只是表达方式有点……」说着说着，小学弟偏起头思考，想了半天，却还是想不出个形容词。

算了吧，别勉强。

我自己的妈，我会不知道？

半晌，我吞下嘴里咀嚼的食物，开口。「你是想要说『诡异』两个字吗？」

「她是你妈耶。」闻言，对方投以谴责的眼神，我儼然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女。

「不就是我的亲妈，我才这样说？」而我压根不在意，接连又喝了两口汤，嗯，好喝。

小学弟显然不能认同我这么粗糙又略带贬意的说词，安静了一会儿，薄唇微啟。

「有种深层的爱，其实很扭捏，没办法坦率说出关心的话、也没办法直白的说出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情感都只能默默的摆在心里，等着你自己去体会……」

说这话的同时，他深望住我的墨色眼眸突然变得深意，像是要深深探进我的心底那样，然而，看不懂他画风突变、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深情繾綣的模样、在这边跟我讨论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的，而我却完全不解风情地捧着汤碗，吃麵的筷子从没停下来过。

「嗯，这麵真的好好吃唷，欸，小学弟你真的不打算卖我几包？」

「……」只见对方嘴角抽了抽，默不作声的眸色因此深沉下来，气氛瞬间冷掉。

呃，我看我还是不要再肖想他的泡麵好了。

低头又认真扒了几口，突然想到稍早之前在他房里看的那些照片，随口一问，「你好像很喜欢拍我？」

话音一落，他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奇怪，他不是感冒好了吗？

只见小学弟目光转到一旁，赶紧撇清，声线刻意冷冽，「是你老在我的镜头前晃过来晃过去的好吗！」

「干嘛这副表情，拍我很委屈你这个大摄影师了是吗？我只是觉得，我们以前看起来很要好啊，」

我天外飞来一笔的叹息起来，「如果当初我们来个姐弟恋，是不是我就不会被王立恆利用了？导致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就是那种被利用完就丢的女人哪。」

他缓过呼吸，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那我就活该成了那种被你利用就丢的工具人？」

「不是啊，」

我哀怨地按着被他弹指神功肆虐的地方，委屈巴巴地解释，「我是说，我们两个当时看起来很不错啊，怎么就没有擦出火花呢？」

语毕，空气沉寂了下来，不知多久，他才开口，清冷的声音在这静得可以的空间里缓缓漫开、再缓缓沉淀下来，「因为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我闻言，抬起头来时，目光不意撞入那双深邃的墨眸之中，忽明忽灭的，全是他从未言明的落寞，紧蹙的眉宇之间，向来都是冷静从容，而今，却是透着淡淡的无尽伤楚，却不知何由。

没见过小学弟这样的表情，我没心思深究原因，倒是默默打起坏主意，此时不狗腿更待何时？毕竟，现在他可是我正式的顶头上司了呢。

于是，我摆出讨好的笑顏，伸手，去摇摇他的衣角。

「别这么说嘛，您是我最、最、最敬爱的张子毅张经理耶。」

「如果你工作态度有你现在狗腿一半的积极就好了！」只是，我手都还没抓牢就被他三两下抖落。

而我，落在空中的手还微微僵住，被完全说中地尷尬了一下……

「还有，能不能别再开口闭口叫我小学弟，我们已经毕业有够久了。」

「但你就是我心里永远可爱排行榜第一名的小学弟啊。」狗腿不行，那阿諛奉承这招有用吗？我的语气超甜，连带瞅着他笑的面容都是甜腻腻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想当的不只是你的学弟？」

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句，因此没拿捏好我们保持的距离，他一个侧身低俯，转眼间，我就被围困在他的身下，强烈的压迫感使我心跳瞬间加剧，他垂眸，密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眸，在眼下投以一片阴影，使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没主动退开倾在我身上的宽厚胸膛，我就动弹不得地被圈在他箝制的狭隘空间里，两人交缠在一块的呼吸瞬间混杂成一种曖昧气息。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