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离开的前夕,纪朵拉辗转难眠,当时他临走之前的那一席肺腑告白反覆地在她脑中倒放,动摇着她不确定的心意。
而这份曖昧模糊的情感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地就为另一件伤心惨目的事情给暂时冲淡。
这日一早,储秀宫的洁晰没来由地便是下红不止,皇上得知后便动员了太医院里的各路名医,可几经竭力抢救,最终仍是无力回天,没能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事情震惊了整个前朝后宫,自然也传进了纪朵拉的耳里,当下她听到此消息之时,整个人空白了好几秒,一时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便头也不回地飞奔至储秀宫。
储秀宫的偏殿大门之前,宫人们进进出出地,忙碌地伺候着身子正孱弱的洁贵人,纪朵拉反倒是踌躇不前,在心里无数次演练着要如何去面对此时此刻的洁晰。
最后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踏入了偏殿,而一进至殿内,她便即刻见着了在床上半卧着的洁晰,她的侧脸脸色惨白,毫无表情,眼神呆滞地盯着某处。
她悄悄地坐在床沿之上,轻唤着:「洁晰,是我。」
洁晰这时才转过头,发现是纪朵拉来了,她双眼目光空洞,犹如深不见底的黑色窟窿,和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成了极致的对比。
「没了,孩子没了。」洁晰像是失了魂魄,面容枯槁。
纪朵拉将手轻柔地叠在她失温的双手之上,好生安慰道:「洁晰,你姑且听我说,孩子没了再怀便能有,眼下要紧的是你得养好身子才行。」
洁晰蜷起身子,整个人瑟缩在床角,语带颤抖,「是谁?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
看见洁晰这个样子,纪朵拉心里相当不捨,明明能防的都防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为什么老天爷还是待洁晰如此残忍,硬是要拆散他们母子俩。
「你就暂且别想东想西了,如妃都发落太医们下去查了,先顾好身体吧!」纪朵拉道。
洁晰又猛然抬起头,哭丧着脸道:「果然是有人居心害我的孩子对吧!微祉,你快告诉我是谁,我绝对不放过。」
「洁晰,你别这样,你现在身子虚弱,先躺下休息吧!」纪朵拉急忙劝道。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胎儿了,到底是谁如此狠心!」洁晰此时已哭得悲天呛地。
这副情景看得纪朵拉内心像是千刀万剐般心疼,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把她推向皇上身边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到底她是把她送上了天边,还是送入了人间炼狱,她已渐渐分不清楚。
洁晰双手环抱着腹部,伤慟道:「都怪我这个额娘软弱无能,没能保护好孩儿你,都怪我……」
纪朵拉拥住洁晰,轻拍她发着瑟瑟发颤的身子,像哄孩子般安慰道:「洁晰,没事了,你很勇敢,为了你的孩儿,你得先好生安置才行。」
好一阵子安抚之后,洁晰才肯睡去,纪朵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旁,直到如妃回来接手后,她才放心离开。
另一方面,这事情当然也迅即地传至科幸的宫中,她内心则是唏嘘不已,心想这该来的虽然都还是会来,但事情发生后却又让人觉得不切实际,教人感慨命运的无情。
而现下她最想知道的,莫过是长春宫那位的反应。
于是她又携着芍晴,一溜烟地前去造访长春宫。
出来应门的是长春宫的大宫女,也是花妃的贴身侍女莹星,她一见着了乌雅贵人等人,便露出了慌张的面色,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乌雅小主,娘娘凤体微恙,不宜见人,奴婢看今日您还是先回去,明日再过来。」莹星道。
「是吗?那么替我转告,请娘娘好生休养,嬪妾过两日再来见她。」
「奴婢定为您传达。」莹星展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又让科幸觉得更是奇怪。
同时之间,耳根子利索的科幸隐隐约约听见殿内暖阁方向传来的稀疏之声,像是有人交谈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交叠在一起,科幸有种直觉,今天的长春宫并不单纯。
「好的,花妃娘娘身体不适,莹星姑娘定还得赶回去伺候,便不打扰了,你也不必送了。」科幸和气地笑道,挥了挥衣袖准备扬长而去。
待眼角目光瞄见了莹星再次进入了殿内,趁着四下无人,科幸偷偷摸摸地反其道而行,绕路走至暖阁的窗外,站在此处,里头谈话的声音更是明显。
她取下大拉翅上的点翠步摇,小心谨慎地在窗上戳破一个口,窥看室内里的一动一静。
而这一幕让科幸看得是怵目惊心,暖阁的榻上,花妃衣衫不整地跨坐在一名男子的双腿之上,两人你儂我儂地,谱出天雷勾动地火的旋律。
花妃的双颊潮红,将男子的头深埋至自己的胸前,娇嗔道:「洁贵人没了孩子,指不定就换本宫今日能怀上孩子,而且还是你的种。」
「顺綺,你可真是个小淘气,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孩子定将会是太子。」男子吻着花妃的肌肤,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