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自己孤身一人,悄悄来到一间上网查到的妇產科诊所。
我原以为天真的以为,平日时段看诊的人数不多,正好符合自己极度想要低调的心情,直到踏入诊所,放眼望去,整座候诊室满满皆是出双入对的人们。
还没反应过来,迎面走来就是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一副我很挡路的嫌弃表情,因此,我的脸上一热,赶紧往柜台靠边站去。
「初诊吗?」
「呃,对,我是……」
「初诊要写病歷表喔。」
「喔,好。」
对于柜台护士不冷不热的惯性询问,敏感的自己都觉得多心,战战兢兢填完病歷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始终都是低着脑袋,怯懦懦的,完全不敢扬起视线,不敢去看诊所里的任何一个人。
「安薇薇,请进。」
负责看诊的是位有点年纪的男医师,大概看多了我这样的情况吧,并不以为意,先是微微一笑,便和蔼问道,「安小姐,今天哪里不舒服?」
「我……」
被医师一问,我歛眸,手指都绞在一块了,还是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我……怀孕了。
但是,自己怎样就是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动了动嘴唇,最后,我只婉转的说出几个关键字,「我生理期……没来。」
医师理解的点点头,会意过来,再问,「那,安小姐,你最近有无性经验?」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必须问诊的过程,医师的态度也没有不对,不知何以,自己内心一阵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静默里,避开了医师略深的目光,我几分心虚的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来验个尿吧。」
等到我的答案,医师拿出备好的试纸与空杯,要我如厕一趟。
「嗯,结果看起来是怀孕了,来,我们照看看超音波吧,推算起来,宝宝现在是八週大……」
明明心里已经有底,但是宣判的这刻,我还是懵了一下,耳朵里轰隆隆的响着,耳畔边竟是无限的盲音,然而,在这混杂的盲音之中,医师的那句『宝宝现在是八週大』……
又是如此清晰。
我的呼吸微窒,整个人定住了,接下来的一切,几乎都是被动的任由护士摆弄,我的身体被按倒在病床上,掀起肚皮,任由她在我的皮肤抹上一层冰冷的凝胶,一股彻骨的寒意就这样缓缓蔓延开来。
顾不及冷,医师还巴拉巴拉的介绍着,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看,这一闪一闪的就是宝宝的心跳喔,安小姐,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我迟缓的目光挪到那黑白色的小屏幕上,还真有着一闪一闪的小光点,这秒,自己才完完全全的反应过来,我平坦的腹中,真的蕴藏了一个珍贵的小生命,瞧那跃动的心跳,有多欢快啊。
此时,自己表面上偽装出来的坚强,彷彿一秒被人卸去似的,眼眶又酸又涩的,瞬间爆泪,哭得抽抽噎噎的。
一旁有点年纪的护士抽了抽面纸,塞到我的手里,她的眼神不算犀利,但我还是解读为『一看就知道是未婚怀孕的』的异样目光。
医师没有多说什么,仍然慈眉善目的,语重心长,「孕育小生命是喜事,每个生命都值得被祝贺,所以,恭喜囉,回家与家人讨论一下,希望下次,准爸爸也一起出席,小宝宝会想爸爸共同参与成长过程的。」
就这样,领到了妈妈手册,整理完情绪,我从诊所步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了,只是坐在外头廊道的长椅,坐在上面,安静的细看那张超音波照片。
我伸手,沿着超音波照片上的光点,轻轻描摹,虽然看不懂构造什么的,但就是有种真真切切的踏实感,我要当妈妈了。
这就是宝宝的心跳啊……
想了想,我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微笑,淡得自己始终没有察觉,只知眼角还带着湿润的泪液,是刚刚哭过未乾的痕跡,当自己逐渐平缓情绪过后,小心翼翼的将超音波照收进刚刚领到的妈妈手册里。
『安薇薇,没爸没妈的小孩!』
『谁说我没有,我妈妈超爱我,都会帮我买漂亮的衣服、还帮我编辫子!』
『你骗人,你妈妈从来没有来学校接过你!都是你阿嬤带你回家的!』
『安薇薇,没爸没妈的小孩!还会骗人!』
『我没有骗人!没有骗人!』
忽然,没有来由的,我想起了小时候总被同学言语霸凌、被耻笑说是没有爸妈的小孩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是那么黯然,戳心。
虽然至今,我已长大,时间自然刷淡了许多被妈妈狠心遗弃的痛,但每每想起,都还是会有着无限感慨,心,一颤一颤的隐隐作疼。
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至少还有阿嬤护着,那我的孩子呢?
我能够坚强得成为孩子的后盾吗?
一阵风,空落落的吹来,我,就这样茫然起来。
幕后小花絮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