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窝在一号房里,一号房的房门是常年不锁的,可他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儿,又像是被关久了的家犬,并不敢迈出一步,仿佛外面有择人而噬的怪物。
外面安静的可怕,诡异的寂静让他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第六感这种东西不能全信,但有时候又精准的可怕。
骚乱声远远传来,越来越近,张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蜷缩在床底,农民起义最先遭殃的都是特权阶级,他待在一号房里,便是这座监狱里最大的特权阶级,然后他就看到无数犯人仓皇奔跑,呼啸着从狱门前跑过。
这个情形让他想起了曾经电视上看到过得角马过河,体弱的犯人被挤倒在地,犯人们被簇拥着从倒地的人身上踩过,他亲眼看着一个年老的犯人被踩断了肋骨倒在地上,那犯人的嘴里大口的涌出鲜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他吓得缩起脚把自己往更深的床底靠去。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肖飞,仿佛被野兽逼到极致的幼崽在渴望父亲的保护,不论任何情形,只要肖飞在,他就是安全的,哪怕他身上的伤口都是肖飞带来的,他也毫无疑问的坚信肖飞会保护他,他眼中有被吓出的仓惶。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再度归于平静,张良一直没有等到肖飞,他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的伸出触角,缓缓从床下爬出来,拖着已经被吓软了的双腿推开门,走廊上像是大军过境,零星被踩踏而死的尸体倒在地上,鞋子、布料散落在各处,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墙面往外走,时不时跨过几个被踩扁了胸腔的犯人尸体。
他脑子木木的,不知道要去向何方,只知道如果最后只有他留在这里,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想去找肖飞,可不知道肖飞在哪里,或者他应该和那些犯人一样,趁着暴乱冲出监狱……
张良知道往外走的路在哪里,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也懂,如果所有人都往外冲,那么他很有可能也能跟着逃离这座监牢,只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他就可以偷渡到别的地方,他邻居有个堂叔就是做蛇头的,只需要交一点点的钱,自由 就在他的面前……
张良紧张的心脏发紧,他一步步朝着骚乱的方向走去,然后在路过浴室的时候,他看到了蜿蜒流出的鲜血。
张良仿佛看到了恐怖片里的场景,整个浴室从房顶到地砖上充满了鲜血,血液顺着墙面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两具死尸不规则的躺倒在地上,再深处,苗子靠墙坐在地上,一柄砍刀被他紧握在手中,刀尖则狠狠插在羊羔的胸膛里,那个美丽又白皙的少年死不瞑目,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神采,柔嫩的身体蜷缩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充满了恐怖色彩的画作。
苗子的肚皮被豁开了一道巴掌大的口子,好像快要被腰斩了一样,肠子顺着伤口流出,可他的胸口却依旧浅薄的起伏着。
张良后退两步,脑海里转过无数想法,他可以不管他,只要不管他,他很快就会死去,甚至没有人知道他见死不救,张良不是什么好人,可苗子是肖飞的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肖飞的人就这样死去。
苗子的遭遇让他想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监狱暴乱,这是一场针对肖飞的阴谋!张良仿遭雷击,终于明白了幕后的真相。
他踉跄的冲进浴室,撕下羊羔身上的衣服,用颤抖的手将那滑腻的肠子往苗子身体里塞,用衣服死死压着不断冒血的伤口。
“飞哥在哪?!飞哥在哪里?!”张良一边按住伤口一边抖着声音厉声问苗子。
苗子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张良,失血过多让他脑子运转不动,他伸手按住自己的伤口,对张良说道:“审讯室…..快去——”
张良松开满是鲜血的手,怕自己前脚走苗子后脚就断了气,但对肖飞的担心还是让他头也不回的往审讯室冲去。
吵杂的暴乱声离他越来越远,他独自往监狱的最深处飞奔。
在通向审讯室的走廊上,张良看到了断了气的狱警,这个狱警是被子弹爆头而死,面朝下的扑倒在自己面前,子弹是从后射入的,这说明凶手很有可能还在审讯室里。
整个走廊里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他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关着门的审讯室。
他怕看到肖飞受伤甚至死亡的模样,狱警要肖飞死……如果肖飞死了,他这个肖飞的禁脔又会是什么下场?再厉害的犯人又怎么可能干的过狱警?
如果聪明的话,他应该回头,应该混入暴乱的犯人群体中,没准就能混出监狱,而不是傻傻的自投罗网。
张良心里挣扎着,理智告诉他回头,可双腿却不听指挥的往审讯室里走,他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眼中蓄满了恐惧的泪水,他沾满了苗子血的手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肖飞将大胡子按在地上,用匕首一点点的把他的脑袋割下来,这把刀并不锋利,钝刀子磨肉一样,一点点的划开皮肉,到颈椎骨的时候,实在是砍不动了,他揪着大胡子的胡子,伸出脚往雪白带血的骨头上狠狠一剁,咔嚓一声,这颗大好头颅就同腔子彻底分开了,他刚揪着那颗头站起来,就见到了泪流满面